高纯简介
高检督办(2007)102号
《关于高纯案的督办通知》
高纯简介
高纯,1988年毕业于湖南中医学院。曾任中国医药工业公司岳阳中湘康神药业工程师、《中国消费者报》社等媒体特邀记者,在湖南、湖北、广东、浙江、云南、北京等地卧底调查药品注册作假、新药资料和新药证书买卖、假药制造、非法临床试验等黑幕。
1994年,因举报康神药业与湖南省药监局、国家药监局官员相勾结,在新药注册中大规模造假而惨遭打击报复:被停职反省、打伤致残(耻骨骨折移位,伤残捌级)、无故开除,扣上“诬陷领导、破坏生产”的“罪名”。
2000年10月26日,《工人日报》报道此案真相后,罗永清总经理指使人发出《致工人日报党组主编的万言书》,诋毁《工人日报》蔡金和、陈明两位记者;在公司内张贴小字报、召开“批高纯爱企业”会议,党委还出面逼迫高纯妻子与其离婚。
2006年,因举报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非法临床试验、销售假药案,被中南医院和湖北省药监局设局栽赃陷害,给高纯扣上“毁坏著名医院和教授荣誉”、“盗窃医院财物”等“罪名”。
2003年4月,因起诉国家药监局官员失职渎职、包庇纵容、参与新药研究作假等事实后,被禁止参加执业药师的考试认证,禁止在医药领域就业,诬陷高纯起诉国家药监局是“与政府作对、与国家为敌”,是“神经病”,身份证内嵌入不良信息而备受欺凌,至今受到社区、街道、信访局、驻京办、公安的全方位监控。
高纯对国家药监局行政诉讼一案,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、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裁定为不予受理、驳回上诉。裁定书号为:(2004)一中行初字第305号、(2004)高行终字第184号。多次向最高人民法院、最高人民检察院申诉,至今没有结果。在国家药监局郑筱萸局长失职渎职等,2007年被判处死刑16年后,仍然得不到公正判决。
高纯从1994年到2007年长达13年的调查分析,揭示了中国新药泛滥、药价虚高与国家药监局郑筱萸局长等一批官员腐败相关联,并于2006年11月发表了《我的中国梦—期待国家药监局能直视存在的问题,尽快拨乱反正,真诚地为人民服务》。
2005年郑筱萸案发免职,2007年对外公开双规并判处死刑,国内外媒体广泛报道高纯事件。高纯被中央电视台、凤凰电视台、南方报系、学习时报等电视台、报刊杂志、网络广泛报道关注。评为中央电视台2006年度3.15红黑榜“质量先锋”、 2007年十大健康英雄、2007年法制新闻人物候选人、2007年中国最具影响力人物候选人、2007年中国魅力50人候选人、2008年感动中国候选人等。
随着媒体的大规模报道,高纯的人身安全受到了更严重的威胁,隐姓埋名求生存。虽躲过数次陷害,但还是被岳阳市驻京办多次非法拘禁和遣送回原籍岳阳监视居住。
李鹏、朱镕基、温家宝三任总理都对高纯案件有过批示,贾春旺总检察长于2007年指示落实政策,最高人民检察院在2007年6月5日,还下发了“高检督办(2007)102号《关于高纯案的督办通知》”,要求为高纯平反昭雪。
高纯无数次去北京,请求按《高检督办通知》落实政策时,官员们都说“高检不可能为高纯下达督办通知”,每一次都被非法截访、非法拘禁、遣送回原籍岳阳。2010年1月9日在北京,高纯被跟踪的岳阳市信访局、驻京办、公安局的周翔等官员非法拘禁、殴打折磨致两肺淤血、胸腔积液、急性心肌梗死、两次休克,在北京天坛医院、阜外医院作了抢救性心脏手术才得以活命。
2022年10月,岳阳市政府才承认《高检督办通知》在岳阳市检察院“确有存档”;2023年6月,湖南省检察院才承认高纯出示的《高检督办通知》复印件是真的。
湖南省检察院以“对上不对下、保密法规、职能变换”等为幌子,拒不告知、复制督办结果,继续忽悠、欺骗,甚至诬陷高纯为“非访”。2023年7月17日,省检莫宏伟处长,叫来芙蓉区马王堆派出所蒋有斌副所长,用手铐铐走高纯,继续对抗最高人民检察院。
2023年9月,高纯再次前往北京,向最高人民检察院、中纪委,继续反映高纯案件,请求肃清郑筱萸余毒,落实“高检督办(2007)102号《关于高纯案的督办通知》”,为高纯平反昭雪。
2007年,高纯创建《中国质量先锋网》31577315.com,任该网站站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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捅破高价药黑洞,“3•15红榜”英雄身残家破情何以堪
文/桑 地
http://shang.cnfamily.com/200706/ca33136.htm
2007年3月初,北京迎来全国“两会”代表,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(下称国家药监局)原局长郑筱萸贪污受贿、行政渎职案成为代表们热议的话题之一。
同时,一名男子悄然进京,来到最高人民法院,他想询问两年前申诉郑筱萸行政不作为案件的结果。
他叫高纯,是郑筱萸被“双规”后浮出水面的神秘人物:因发现新药在审批和生产过程中的造假现象,他公开挑战郑筱萸;因揭露整个药监系统的黑暗,他被四处追击,多次遭受摧残。
如今郑筱萸落马了,高纯命运将会如何?
初见郑筱萸, 在漫长等待中被打得失去性功能
1995年,高纯第一次来北京。
他怀揣一份揭发材料,反映他的东家湖南岳阳制药某厂在生产新药过程中的造假问题。他要找两个机构,一个是卫生部,一个是国家医药管理局。当时,国家医药管理局的局长就是郑筱萸。
高纯到北京上访,完全是被逼出来的。1988年,他毕业于湖南中医学院药学系,被分配到岳阳制药某厂药品研究所,从事药品研发工作。当时该厂新药研发工作很认真,发酵、提炼、制剂,规规矩矩,从不偷工减料,从不省时讨巧。可到了1995年,来了一个姓罗的所长,事情发生了变化。
“罗某上来就说,要搞经济效益嘛,我们的工资奖金太低,要翻番。然后,他就提出方案,说不做实验了,直接买产品来做,把科研经费分了。”
“高尚纯洁,郑筱萸们的‘克星’!”这是老百姓对高纯的评价。
多年后,高纯说起当时的事情,依然觉得像天方夜谭。
盐酸特拉唑嗪是罗某要推出的新药之一,原是由美国雅培公司生产的一种治疗心血管疾病的药品,罗某拿过来,准备当成所里研制的新药报批。高纯当即提出反对,并认为绝不可能通过审批。罗某却说,资料都已经买到,审批环节都已经疏通好了,只要送上去就可以了。
罗某让高纯去送样品。高纯为了检验一下罗某的说法,就把样品送去了。没想到,样品打开后,美国雅培公司的防伪标志还留在上面,他感到汗颜。这样做违背职业良心,太坑害病人了。他决意检举。
罗某很快得知消息,准备撤换申报样品。幸而,高纯也提前得到消息,赶到药政局,没给罗某毁掉罪证的机会。罗某不想把事情闹大,提出给高纯30万元让他闭嘴。高纯断然拒绝,说就是300万元也别想让他同流合污。
收买政策不灵,罗某来硬的,以破坏生产、诬告领导的罪名让高纯停职反省,接着又勒令他下岗。从此,高纯失去工作,开始了揭发药品造假黑幕的职业生涯……
高纯来到国家医药管理局门口,门卫和信访部门的人拦住他。他交了材料,提出要见郑筱萸局长。对方笑了一下,说:“那你就等着吧!”
高纯在附近的地下室住下,一晚8元。那时,高纯还负担得起。他明白,真想见到郑筱萸,需要有足够的耐心,但他觉得值。后来,他回忆说:“我在那待了九天,就站在门边上。我上访和别人不同:第一,我是一个人;第二,我拿着身份证;第三,你不让我进,我不闯。我就站在外面,你说可以站我就站;你说可以坐我就坐。我站累了坐着,警卫说不能坐,我就站起来。我到任何一个部门都是这样。你骂我,我不还嘴;你抓我我就跑;你打我,我手就这样放着,让你打。”
第九天,几乎绝望的高纯被门卫带进国家医药管理局大院,又由另一个人带着来到一间硕大的办公室。在这里,高纯看见了景仰已久的郑筱萸。
郑筱萸公事公办地听取了高纯的诉说,接受了高纯的材料,并表示一定严格查办,让高纯回去等待。
短短几分钟会见结束了,高纯兴高采烈地走出国家医药管理局大门。等待九天,换来了几分钟接见。高纯认为,那时,郑筱萸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官,他觉得反映的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,信心十足地回到岳阳。
高纯虽然下岗,按规定每个月还能拿到约200元生活费。可厂里知道他去北京上访后,便以各种名义克扣他的生活费。为了生活,高纯申请了一份送煤气的活计。别人送一罐煤气挣10元,他挣两元。高纯是技术人员出身,没干过力气活,当时身体又单薄,背着35公斤的煤气罐上楼很吃力。同厂职工佩服他说真话的勇气,同情他的遭遇,尽管不敢公开替他鸣不平,却常常趁人少时替他背煤气罐上楼。厂方知道高纯靠送煤气罐挣钱的事情后,派几个人去抢高纯的煤气罐。几位同厂的老人实在看不下去,站出来替高纯说话,他才把煤气罐又抢回来。
不久,厂方又通知高纯,说国家六个部委对他下发了通知,像他这样的人不能再领下岗补助。高纯对这种说法感到惊讶,他一个人的事情会惊动国家六个部委?他要看六部委的通知,厂方说他没有资格看。
失去了一切经济来源,高纯到厂里找罗某评理。罗某叫来保安,把高纯从三楼打到一楼,高纯哪有能力还手,被打倒在地上,一个男人对准高纯的裆部狠狠地一脚踩下去,高纯疼得大声惨叫,昏死过去。保安仍不放过他,把他拉到保卫科弄醒,继续折磨了他近三小时,直到高纯没有一点声息了,才放他走……
妻子赶紧把他送进医院,医生诊断为耻骨骨折移位半厘米。高纯住了一个多月医院,算是伤愈了,但从那以后得了性功能障碍,快10年了,性生活的能力一直没有恢复。
高纯曾向岳阳市市长反映自己的遭遇。市长大为震惊,责成司法部门调查。不久,市长调走了,司法部门对高纯说:这事无法取证,不能立案,最后不了了之。
再见郑筱萸, 父亲的死讯如同上访的号角
转眼到了1998年,国家医药管理局撤销,成立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(简称国家药监局),郑筱萸任第一任局长,升为副部级,权力更大了。次年,湖南岳阳制药某厂改名湖南岳阳某药业集团(以下简称药业集团),罗某升任副总经理。
距上次见到郑筱萸已经整整四年,高纯在盼望和等待中艰难地生活着。他一度绝望,但通过媒体看到郑筱萸提升,而且在中央电视台打出局长接待日的广告,他又动心了,他还想去北京找郑筱萸,遭到一家人反对。
高纯的妻子、岳父都是药业集团的职工。岳父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技术人员,对高纯一度非常喜欢。自从高纯开始揭露厂方黑幕,岳父就劝他随波逐流,留口饭吃,让妻女过一份安生日子。高纯却一条道走到黑,厂方对他岳父和妻子施加压力,岳父劝不住他,就逼女儿与他离婚,厂方也要求高纯妻子与他划清界限。
高纯与妻子感情很好,女儿天真活泼,本来可以过上幸福日子,可高纯的行为让一家人生活担惊受怕,不得安生,生活水平一天不如一天。妻子劝过高纯,但高纯说自己已经走上了这条路,不把问题搞清楚,就要背一辈子黑锅,有违职业道德。高纯决心已定,妻子转而支持他。很快,妻子也失去了工作。岳父更加生气,逼女儿与高纯离婚。妻子顶不住压力,高纯也不想让妻子太为难,夫妻俩办了离婚手续,但还维持着夫妻关系。
高纯兄弟姐妹八个,他排行老三,是家里唯一念过大学的人。为供他念书,好几个弟妹都没上学。兄弟姐妹都指望他学业有成能帮帮他们,没想到高纯非但帮不了他们,还向他们借钱告状。大家都生高纯的气,高纯觉得对不起他们,更对不起父母。
高纯母亲已经在1993年去世。父亲的房子在1998年的洪水中冲毁,老人在华容县城借了间旧房子住着,靠捡破烂谋生,后来患上直肠癌,卧病在床。高纯想把父亲送进医院,但实在没钱,他挣来的一点钱除了维持妻女生活外,都用来寄材料、发传真、打电话告状用了。然而,父亲的肚子胀得厉害,高纯就请一位医生朋友帮忙,两人在家里给父亲做手术,从父亲肚子里取出一条20多厘米长的蛔虫……家境如此,高纯心里难过,却放不下上访的事,只好把父亲托付给兄弟姐妹,再次踏上去北京的路……
高纯直奔国家药监局大门而去,自然又被门卫拦住。说明情况后,高纯指名道姓要见郑筱萸局长。门卫报告办公厅。办公厅说郑局长不在,有事把材料留下,由他们转交。高纯把材料留下,但不相信材料能转给郑筱萸,决定住下来等。
高纯身上的钱少得可怜,不敢住旅馆。西直门立交桥离药监局近,高纯权且把那儿当作大房子,就睡在桥下,一住十几天。每天早晨药监局一上班,他就去门口等,一直等到晚上下班。只要没消息,高纯就回到桥下面睡觉,第二天再去。那是春末夏初季节,白天很热,晚上却冷得很。高纯只能用唯一的一件棉衣裹着身体,在黑暗和寒冷中瑟缩着,盼望着太阳早点出来……
等待郑筱萸接见的过程中,高纯偶尔会与妻子和兄弟姐妹通电话,问问家中情况。一天晚上,他把电话打到华容县老家。妹妹接的,没说两句话就哭了,问高纯什么时候能回家。高纯觉得不对头,追问什么事。妹妹哽咽着说:“父亲去世了。”
高纯沉默了很长时间,最后长叹一口气,说:“你们发送了父亲吧,我现在还回不去,别等我了……”高纯欲哭无泪。那天夜里,北京下了一场大雨,高纯在雨中淋了个透,他对着老家的方向跪下,给父亲磕了三个头,心里念叨:“父亲,我不孝,你让我念了大学,我却不能为你尽一点孝心……”
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,高纯又等了几天,终于打动药监局门卫和办公厅的人,他们把高纯带到郑筱萸面前。郑筱萸却不记得四年前接见过高纯,高纯叙述四年前的事情时,郑筱萸反问:“已经解决了嘛,你怎么又来了?”高纯说:“没有解决,什么问题都没解决,假药出得更多了,而且涉及国家药监局的一些人。”
高纯通过自己的调查,发现药业集团之所以能够弄到克拉霉素的批文,与李眉不无关系。1992年,在北京某研究所工作的李眉,篡改湖南省药检所公文,将其一份变为二份,以骗取环丙沙星新药证书并获得12.5万元转让费。后来,李眉调入卫生部药品审评中心,该部门后划归国家药监局,成为郑筱萸的麾下,高纯当然不会放过在郑筱萸面前揭发李眉的机会。郑筱萸闻听非常惊讶和愤怒,说药监局的人竟然敢这样做,一定严查严办。
接见仍只有短短几分钟。高纯再次相信了郑筱萸,依然认为郑筱萸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官。他万万没想到,这次见到郑筱萸后,他的处境更加艰难。
与郑筱萸对骂, 一声惊世骇俗的呐喊震动天下
有上次的经验,高纯并不指望郑筱萸能马上派人到岳阳调查。高纯回到岳阳后,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处境,打算考一个职业药剂师资格证书,办一家药店,干自己的老本行。可是他的正当要求遭到岳阳市药监局的拒绝,高纯与相关人员理论,发生争执。某领导说高纯是神经病,是暴徒,叫来几个人,让他们当场暴打高纯,竟说:“你们打死高纯我奖励你们,高纯打伤了你们算工伤!”高纯打电话向国家药监局求救,对方却说不了解情况,他们无法过问。
高纯本想找有关部门反映情况,却被岳阳市经委叫去。一领导说:“高纯,你不是跟中央写信了吗?总理批示下来了,就在我的抽屉里。你找领导给你安排工作,你找总理给你发生活费呀,你见得着吗?你还得要找我来给你安排呀,我不安排,你就没工作。”
高纯1995年就给总理写过信,而且据说总理作过批示,转给了国家药监局。但从国家药监局转到地方后,就没了下文。为此,高纯对郑筱萸和国家药监局产生了怀疑。
在高纯第二次见过郑筱萸几个月后,药监局终于派监察专员梁志敬带人到岳阳找到高纯,将李眉更改湖南省药检所公文的原件带走。高纯看到了希望,痛快地提供了证据,连复印件都没留下。梁志敬答应回北京复印后把证据归还高纯。
高纯以为国家药监局的调查总可以让药业集团收敛一点,可是恰恰相反,假药照做。高纯百思不得其解:为什么国家药监局的调查反而让事情恶化了?
岳阳待不下去了,高纯继续上京找国家药监局。他找到梁志敬,追问调查结果,要索回证据。梁志敬回答说问题已经解决了,证据不知放哪去了。高纯紧追不放,梁志敬还开了一张收据,说收到了相关证据。
高纯终于明白,国家药监局与岳阳市药监局、药业集团是一伙的,是同一条利益链条上的合作伙伴,上级保护下级,下级给上级送钱,互为依托,怎么能告倒呢?
此后,高纯连续几个月耗在北京,徘徊在国家药监局周围。每逢局长接待日就去上访。他多次要求找郑筱萸面谈,都被门卫拦住。
高纯躲了一天一夜,在惶恐中想了很久,他终于明白,上访之路走到头了,能为他做主的,只剩下法律了。
高纯来到图书馆,花5元(这在当时是高纯的一笔巨款)办了一个借阅证,学了一个星期的《行政诉讼法》。时值夏天,晚上最难熬。上半夜,他躲到一所医院的急诊室,装作病人家属,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书。下半夜急诊室要赶人,高纯就在一棵硕大的柏树下面露宿。
一个星期过去,高纯粗懂了一点法律知识,知道要想起诉郑筱萸和国家药监局,光靠药业集团的那些证据还不够,还要对全国的药监系统作一次调查,掌握郑筱萸和国家药监局更多的罪证。照理说,这是一项不可能实现的浩大工程,高纯却自己去做了。
这时,高纯在药监系统已是一个另类,人们都知道他在跟自己原来的东家作对,是一个上访专业户,许多单位都躲着他。高纯虽在药剂方面业务能力不错,有些厂家曾接纳过他。可一旦发现他就是湖南那个高纯,总经理马上就会微笑着对高纯说:“我们真希望你能与我们一起多工作一段时间……”高纯不愿意让人家为难,第二天就自动消失。
高纯到过浙江、安徽、云南、广东、辽宁等省,以打工名义深入到许多药厂,如果不是亲眼所见,药监系统和药厂的黑暗,他绝对不敢相信。
郑筱萸自当上国家药监局局长,推行了两件大事:一是让全国药厂接受《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》,一是新药的地方标准批文换成国家标准批文。表面上看这两件事都没错,可在实行过程中,完全成为郑筱萸和整个药监系统疯狂敛财的手段。药厂为达到《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》的要求,必须购买大量仪器设备,各级药监局在设备购销上大捞钱财。
国家药监局统一新药批文,本来是为控制新药数量,并有效地监督新药生产过程,可批文却成了药监系统一些人发财的工具。有些人专门做批文生意,全国一度有100多家专做批文生意的皮包公司,一份新药批文能卖几十万元,有的上百万元,最高的甚至卖到300万元。郑筱萸的妻子和儿子都干过购销医疗设备和倒卖批文的生意。由于药监局监管完全失控,致使新药猛增,2004年竟然批了1万多种新药,而且药价高得惊人,贻害全社会,病人不堪重负,怨声载道。
三年时间,高纯跑了小半个中国,调查了几十家药厂,自认为掌握了足够的证据。2003年3月18日,他来到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,状告国家药监局行政不作为。
消息传到国家药监局,全局震惊。
递交诉状后,高纯继续流浪打工。他多次打电话到国家药监局,他想亲自把起诉药监局的消息告诉郑筱萸。终于,有一次电话转到郑筱萸办公室,高纯报上姓名,郑筱萸顿时大发雷霆:“我是代表国家行使职权,你有什么权利告我!”
高纯也不示弱,在电话那头,大力拍打着桌子高叫:“你两次对我承诺解决问题,两次骗我!全国药监系统被你搞成了什么样子!老百姓买药花了多少冤枉钱,多少人因为吃了你们的药丢掉了性命!你这叫行政不作为,我就要告你!”郑筱萸大为恼火:“你是神经病!”高纯毫不示弱:“你是贪官!”郑筱萸又叫:“你是中国第一神经!”高纯的叫骂跟着升级:“你是中国第一贪官!”
这是高纯与郑筱萸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直接叫板,高纯感到从未有过的痛快!
算起来,高纯与郑筱萸只见过两面,两次加起来不到10分钟;只通过这次电话,前后不到5分钟就挂断了。可就在这不到15分钟里,高纯明白了郑筱萸才是他真正的敌人,是全国人民的罪人。也正是因为这15分钟,尤其是高纯在电话中的呐喊,震惊了全国药监系统,有人拍手称快,有人暗中发抖……
郑筱萸落马, 12年艰辛谁为“揭黑英雄”做主?
司法程序是一个漫长的过程,高纯因起诉郑筱萸被民间称为“揭黑英雄”。有几次坐火车没钱买票,他还享受了免票待遇。
可药业集团却发动全厂职工,在车间墙壁上贴满斥骂高纯的万言书,并向全国包括国家药监局在内的162个单位发出通知,说高纯胡说八道,还说高纯是一个神经病患者,是一个捣乱分子。
高纯向药业集团提出抗议。《工人日报》派记者专程到岳阳调查此事。罗某就此事发表道歉声明,说这事不是他本意,是本厂职工所为。
高纯的妻子和女儿因他的事受到很大冲击。妻子下岗后靠打零工度日,高纯的事让她多次失去工作机会。女儿除上学连门都不敢出,很少有同学与她交往。提起女儿,高纯就伤心落泪。他从未给女儿买过一个布娃娃,很少给女儿过生日。每次开学,是高纯最难过的时候:女儿要交学费,他得四处借钱;常年上访,亲戚朋友的钱都借遍了,没人愿意再借钱给他……
高纯挺着,相信总有一天他的问题能得到解决,却没想到,法律对他也是一张冷面孔。在提起诉讼半年之后,高纯被答复不受理。高纯在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门前苦苦等了一星期,花了80元拿到一纸说明,算是判决结果,说:此案不属于行政诉讼范围,不予受理。高纯当即提出上诉。他又等了一年多,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作出判决,维持原判。高纯仍不死心,当即把材料寄给全国最高人民法院,提出申诉。
由于检举整个药监系统的问题,高纯触动了全行业利益,成为整个药监系统的公敌,经常有人追踪他,扬言要他的命。高纯流浪打工,在广州居多,却时时刻刻关注着国家药监局的动静。
2005年,郑筱萸离任。高纯自恨无能,不能让郑筱萸在任期内受惩处,但仍然没有放弃申诉。网络上举办《我的中国梦》征文,高纯奋笔疾书,列举国家药监局的12条罪状,发表出11条来,震惊网民,轰动全国,全国上下对郑筱萸和国家药监局一片喊打声。
在高纯等待申诉结果的过程中,郑筱萸终于东窗事发,在2006年12月被中纪委“双规”。国家药监局近200名干部被查出存在问题,多数人持有药厂赠送的股份,被一个个清算,情节严重者已经进入诉讼程序。
高纯长出一口气,站出来公开接受媒体采访,把他掌握的郑筱萸和国家药监局的问题公之于众。他以为,郑筱萸已经落马了,他的问题也该得到落实,可情况远不是这样。
罗某已自立门户,另开办一家自己的药厂。药业集团已被掏空,岌岌可危。一些药厂造假现象仍然存在,郑筱萸遗留下来的假药问题仍然随时都会危及病人生命。高纯和他妻子被强行勒令下岗的事情仍然无人过问。
2006年农历腊月二十八,高纯再次出现在国家药监局门口,他想向新任药监局领导讨一个说法。新任领导说,高纯的事情在上一任就处理完了,不属于他这一任管。
就要过年了,中央的单位准备放假。高纯黯然神伤,回到岳阳家中。面对已经与他离了婚的妻子,还有面黄肌瘦的女儿,高纯心如死灰。
20多天后,高纯再次来到北京,出现在最高人民法院门口,经过漫长等待之后,接待他的人说,他的事情早就过了申诉期,司法程序走到尽头,请他按照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的最后判决处理自己的事情。
高纯仰望苍天,伤心欲绝。
为了妻子和女儿,高纯还要活下去。他又踏上南下的路程,继续着流浪打工的生活。
后记:2007年3月18日,高纯荣登中央电视台2006年度“3•15红黑榜”质量先锋榜。“高尚纯洁,郑筱萸们的‘克星’!”这是老百姓对他的评价。
(桑 地)